灰色与青(接文稿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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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绘海]墨灯寒宵

海未随便找了间餐馆将就,她坐在街边的木凳上,其余的座位坐满了人,只有她是独自一人。她正待着小二把饭菜送上,这时小二突然走过来道“那个......姑娘,今天我们这里位置也满了,你看能不能和这位拼个桌?”海未抬起头,对小二旁边的人细细打量,这是一个姑娘,她披着件斗篷,稍显宽大的帽子将脸遮住,隐隐看得出帽子下的深紫发,勉强看得清她里面穿着玄黑色里衣,其余的便被斗篷挡住了。“可以。”看清了对方大致样貌后便垂下眸子,再未抬起过。那女子嘴角微微勾起了下,便坐在海未对面。谁也没有主动开口,她们两人之间都不谋而合地保持着适当的距离。过了会小二端着盘子将海未点的几个小菜一一送上,海未正欲动筷,眼角又瞟到对面的人身上,她只是拿着杯茶,时不时会抿几口,动作从容至极。也罢,这名女子和她无关。她吃完过后将碗筷都整齐地摆放在原位,后卷起一席白衣离开,似是无声无息。倒只是在她离开过后不久,那名女子也随之站起身来,一手扶着斗篷一角回头望着方才海未离开的方向,她什么也没说,只是无声地笑了笑。

“阿海”这是首次有人如此唤她,她依稀记得那时在院子里她笑起来时的弧度,她与自己一样的海蓝色长发,她那双墨蓝的眼眸。那双眼中清楚地映着园田海未,所以她如此清晰地记得。对,她一直都记得的,记得太清楚了,所以刻苦铭心,所以痛彻心扉。那要将痛苦遗忘么?要么?她想了很多次,最后能回答的还是不会。真的不会么?不会。她开始怀疑自己了。

她从腰间摸出那块玉佩,将上面的结拆了,犹豫了会又绑了回去,后来还是将结打开了,玉佩稳稳当当地滑入手心,她倚在窗边望着外边,手里拿着玉佩。她又将目光移回到玉佩上,绯红色的鲤鱼玉佩在皎洁月光下变得干净透彻起来,指腹细细摸着上面的纹路,只要稍微细心看的话还能看到右下角刻着个“海”字,那是她给海未刻的。园田紧紧攥着鲤鱼玉佩,只是紧紧抓着而已,连眼神都没有变。——她太会隐藏了,狡猾且理智地隐藏自己的情绪。

稍后,她将玉佩重新系回腰间,熄灯而眠。

她第二天早上出门时特意留意了一下身边,确定看不到她后转身走了。她在街上游荡,几名孩童从她身边跑过,脚边溅起的泥水将她的白衣硬是染上几个污点,看上去狼狈得很,她看了看衣袖也不在意,接着往前走了。她经过昨天西木野的药店,正巧真姬从里面出来开门,真姬同样看到了她,也看到了她身上的污点是多么扎眼。“...西木野真姬”海未喃喃道,眼神对上深紫的眸子。“叫我真姬就可以了,我不喜欢认识的人叫我的全名”她两手交叠着放在胸前,又接着道“你那身衣服是怎么回事?快点进来换一套”不是疑问句,而是带点命令意味在里面的,海未知道如果自己不进去换的话真姬是肯定不会罢休的,只好跟在真姬身后

进到里面后海未却发现旁边的桌上还有一个人,虽说换了套衣裳,但是像那样让斗篷将脸盖住的紫发女生她昨天刚刚见过。她只是快速地看了一眼,也不管对方是否察觉便随着真姬走进一间房间。入目是一整个柜子的华丽衣裳,不用看也能知道一套就要价值连城。真姬快速挑了小会,没有叫她等太久,稍后便抽出墨色的一套衣服来。外袍上虽是绣有一副完好的青山傍水图,可又不让人觉得过于显眼,中间只有一条松松垮垮的金色丝绳扣住。

真姬将衣服塞到海未怀里,后转身到“衣服你就在里面换好了,记得锁好门”她打开门走出去前只重复了一句话给海未“记得锁好门”海未愣愣地站在那里一会儿,还是按照真姬说的将门锁得严严实实的。纤细的手指摸了摸衣角,果然是很好的布料,穿在自己身上怕不是浪费了,海未心想。等待海未换好走出来时,只见到真姬坐在原先那名女子的旁边,两人虽都没有说太多话,但海未能从她们之间那种温和的气氛中感受出来她们应该是熟知的。真姬是背对着她的,而那名女子则坐在真姬的右边捧着茶抿唇笑起,虽然没有看向海未这边,但海未总觉得这女人定是在盯着自己笑。真姬听到关门声也转过头来看着海未,薰衣草般的双眼似有柔和的亮光闪过,一瞬即逝。“不得不说,挺适合你的”真姬轻声笑了起来,束在脑后的一小簇红发也跟着晃了晃。“过来坐吧”真姬道。她拿起桌子上倒扣着的一个茶杯,放在旁边座位的前面。她提起茶壶将茶快速地倒满而不沾湿衣袖。海未走过去坐下拿起茶尝了一口,却不禁在入口后微微皱了下眉。她小声道“好苦”真姬笑笑道“我这茶一直都是苦的,喝过的人极少有面不改色的,这茶,只适合每个有需要的人”对于真姬说的一番话,海未不能说是完全理解了,只是半知半解。她晃晃琥珀般的眼瞳,注意力忽然被对面坐着的人手上的一个小玩意吸引了过去,那是一串白玉手链,屋里照进两三方斜斜的太阳,照得上头的白玉发出斑斓绚烂的光。“你喜欢这个?”那是道及其温柔的声音,海未不想这竟是从那名女子口中发出的。她终于将那稍显碍事的斗篷取下,露出祖母绿的眸子,嘴角勾起一丝笑容。

——说是仙女也不过分。几丝深紫色的发丝从脖颈处披洒下来倒也不显得杂乱。海未回过神道“不......我只是看看”虽然是这么说,可是还是会时不时地看过去。那女子笑笑道“咱的名字”海未缓缓抬头看她“东条希”东条希的手撑着脸,看上去又有几分慵懒。“园田海未...”海未的声音如蚊子般,即使这样也还是被对面那人听入耳中。希咯咯地笑起来,就连真姬也忍不住弯起嘴角,海未澄黄的眸子映出的不止是她自己了,还有几个模糊的人影在旁

外头正是初春的气候,河面上漂浮的白雪逐渐被初阳蒸融,一切都与平日无异,店里的三名女子笑得甚是欢心,不知今后可否也能如此一起饮酒喝茶谈趣风声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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